Tanabata.

乾坤未定 我依然是黑马

旋覆花

吉尔伽美什×银尘


      月亮是吝啬鬼,只愿分出零星几缕惨白的光给绿岛四周那些无风自动的湖水,黑暗里看不真切,但还是隐约能瞥见温柔的水包裹着的树会动的倒影。 

 

      雾隐绿岛却是位大方的阔先生,纵然得不到哪怕些许回报,仍然情愿将郁郁葱葱的绿树和里头蹦出的一颗又一颗红浆果分给吉尔伽美什和他的使徒们,当然还有岛屿上的小松鼠和小麻雀,倘若运气好,闲暇时候格兰仕能打下几只鸿雁。 

 

      算起来,这约莫是银尘来到雾隐绿岛的第三个月。怪诞而压抑的马戏团已经成为过去式,在岛上,他触碰到了这十几年从未拥有过的快乐,肆意地汲取着名为愉悦的食粮,试图填补心中苍白的空缺。 

 

      吉尔伽美什是朵金色的玫瑰花,被红酒和晴空簇拥起来的,阳光被他更澄澈的金发抹去,仿佛从未成功抵达他神祗的身躯。他是让人看不透的,嘴角总是悬着被微风精心打造的浅浅的弧度。他有时候比温吞的湖水更加温柔,哪怕再严峻的时候也能化作清风,有时候比发紫的烈火更加锋利,银尘忘不了费雷尔浑身上下几千个细小的伤痕,就在睫毛轻微的那一秒颤动中。 

 

      银尘踏过轻快的小溪,顺手扯下一颗红透了的浆果,快步跑到王爵半躺着的镶着红宝石的座椅那儿。 

 

      “王爵,来吃果子。” 

 

      吉尔伽美什转过头,倘若银尘懂得漆拉时间凝固的天赋,也许就能窥探得到王爵嵌着光芒的眸子里游走的那半分不舍和哀伤。 

 

      “好。” 

 

      高高在上的太阳轻柔地接过纯白幼猫递过来的烈红色浆果,停顿了须臾,银尘隐约着听见他叹了口气,他不明白他的王爵怎么了,只是傻愣愣地杵在一旁。果肉将要迸出汁水的那一刹那,吉尔伽美什狠了狠心,调动指尖上的魂力,将果肉碾成了齑粉。 

 

      银尘澄澈的眸子里倒映出了飞洒的红色粉末,他的心也被搅动得不知所措。王爵将他揽入怀中,在他惨白如雪的唇上蜻蜓点水地那么一碰,随即轻微晃动修长地手指,驱使那些俯首听命的风将他送回的使徒们住的小屋。 

 

      “看到了吗,有人。”银尘脸上延迟的红晕还没来得及凝聚,就看到了格兰仕正趴在低矮的窗沿上,不满地嘟囔着,“我敢打赌是漆拉,带着坏消息来了。” 

 

      不用格兰仕说,只需要银尘轻轻地眯上眼睛,透过外面层层叠叠的叶,也能够透过隐隐约约的身影猜测得出来着的身份——三度王爵,漆拉。对于他,银尘大抵是本能的反感,是因为他和王爵走得近了些,还是总觉得他爱用不怀好意的眼神看着银尘的神祗,其实自己也无从得知,只觉得是个敌人。可是命运总是这么荒诞古怪,碍于王爵,他们也只能维持着表面的友好。 

 

      天公不作美,空气莫名地开始有些潮,雾气浸染了玻璃窗子。三人已经看不真切二者的面容,但纵使搁着好几层的树和一条河流,还是能察觉到些微异样。这使得银尘开始打量格兰仕的后半句话。的确漆拉似乎不像往日一样是来和吉尔伽美什钻研那些古怪的“魂力美学”,而是携着很多黑色的虚影来将美丽的生活撕碎的,银尘如是想。他身上有秘密,这是他们这些卑微的使徒触及不到的秘密,定将是是严峻而悲痛的,破开这层纸窗,就是刀山火海,是索命的修罗。 

 

      银尘也不明了自己为什么会冒出这样的念头,大概是格兰仕已往的鬼故事滋生了效果吧,亦或者是今天王爵的种种异样让人担忧,再或者是对自己前路的迷茫。银尘想陪他的王爵踏过荆棘和烈火,一直到太阳那儿去,如今却迷途在原地,破不开四周的屏障了,只能看着吉尔伽美什独自一人怅然离去。 

 

      那些焦急的哀痛总是蔓延成长河,望也望不到头。大抵过了一刻钟,大抵过了三万年,东赫突然匆匆的走了过去。倘若格兰仕所说没有参假,那就是在刚刚的几秒钟里,吉尔伽美什利用风抛了个只有东赫听得见的讯息。 

 

      “就在这里等东赫回来。”格兰仕强硬地按住了银尘焦躁的手,“王爵不会丢下我们的。” 

 

       纵然千百万个不同意在心里头涌动,银尘还是硬生生地按住了体内焦躁不安的魂力,他试着把他们逼回爵印中去,百般尝试却仍然无果,只能任由它们四处奔涌,心头的气血在暴戾地燃烧,逼得他几近晕眩。 

 

      门口想起东赫低沉的话语。 

 

      “走吧,王爵喊你们去。” 

 

      “也没什么要紧事和你们说。我要去北之森一趟,白银祭司分派的这个任务有点危险,不愿让你们挂念,姑且切断联系,不碍事的,不出半月定能再见。” 

 

      吉尔伽美什说这番话的时候是那样的平淡,仿佛只是要去奔赴一场遥远的晚宴。 

 

      但是对于银尘来说,没有比这个消息更加让人恼怒的事情了。他不解,为什么不能带上他们一起,为什么不能告诉他们发生了什么。但他没有开口,因为他所代表的是雾隐绿岛的荣耀。沉默地点了点头,听从了王爵的宁静,默默地切断了相同的灵魂回路带来的心灵感应——使徒对王爵最基本的顺从。 

 

      像是变戏法一般,吉尔伽美什在虚空中轻轻一握,一捧旋覆花便出现在了银尘的手中。他诧异地抬起头,却对不上所沉醉的王爵深邃的双眼了,只留下了抓不住的虚影。 

 

      他看着他一直向北走去,泪水浸湿了双眼。 

 

      一股阴霾袭来。“是特蕾娅…”东赫压着嗓子,但银尘依然能觉察出他在呐喊,“四度王爵,天格的掌管着,特蕾娅。” 

 

      这回每个人都感受到了,他们身处在最纯的黑暗里,四周满是看不见的怪物在嘶吼,最悠扬的声音是海中央女妖的高声吟唱。银尘漫无边际地,妄图寻找方向,她尝试着朝着每一个方向跪拜,除了白银祭司以外的所有神明都听了一遍他的请求,最后还是连同白银祭司一同祈祷了,只请求一丝光明,只请求这迷宫不是死路一条。 

 

      但无果。 

 

      吉尔伽美什在北之森遇害,被囚禁在昏暗的牢笼里日日夜夜地遭受折磨。东赫被四度王爵特蕾娅所杀,地之使徒格兰仕沉入黑暗状态无法脱身,银尘拥抱着他,最终也化作冰冷的尸体。 

 

      一切好像结束了,一切又没有结束。 

 

      四年之后,被白银祭司重塑复活的七度王爵银尘,带着他的使徒麒零行走在亚斯兰不知名的森林里,在一簇不起眼的草丛中,他发现了一朵旋覆花。 

 

      然后他就听见了麒零的声音: 

 

      “旋覆花?你竟然会喜欢这个?这个花的寓意可不太好听——别离!我们镇的姑娘,没一个喜欢它的。” 

 

      “原来是这样吗…”银尘叹了一口长长的气,或许是那个片段太过记忆深刻,他突然控制不住自己,将无辜的旋覆花碾成了齑粉。 

 

      麒零也不出意料的,愣在原地。 

 

      “你怎么了?哎,别不开心啊,也没说让你不能喜欢,它还是很漂亮的啊!你要是喜欢,我现在就去摘一大把给你,一大把!……你到底,到底怎么了……” 

 

      “是想起了什么事情吗?”麒零试探着问。 

 

      “你说我是不是很傻啊,我一直在等一个,可能永远回不来的人。” 

 

      “可是我愿意一直等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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